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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草年年绿,王孙归不归——春日踏青日记

春草年年绿,王孙归不归

——春日踏青日记

三月的风裹着泥土的芬芳掠过窗棂时,我忽然想起白居易那句"乱花渐欲迷人眼,浅草才能没马蹄"。书案上未写完的教案墨迹未干,钢笔却已自顾自地滚向桌沿——这分明是春草在催促我出门。

一、城南旧堤的新绿

护城河畔的草色已不是韩愈笔下"天街小雨润如酥"的朦胧,倒应了范仲淹"芳草无情,更在斜阳外"的恣意。去年枯黄的芦苇根处,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攻占每寸土地。蹲下身细看,草尖上还挂着晨露雕琢的水晶冠冕,让人想起王维"渭城朝雨浥轻尘"的澄澈。

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,运动鞋碾过的草茎不过片刻又挺直腰杆。这韧性倒似杜甫笔下"野火烧不尽"的离离原上草,只是少了烽火狼烟,多了些风筝尾梢掠过的温柔。

二、废弃铁轨的生命诗

沿着旧铁道漫步时,铁轨缝隙里钻出的蒲公英让我怔忡。锈红的金属与鹅黄的野花,恰如李商隐"春心莫共花争发"的另类注解。铁轨尽头有丛开紫花的二月蓝,在风里摇晃的样子,恍惚是杜牧"千里莺啼绿映红"中逃逸出来的一个音符。

坐在枕木上小憩时,发现裤脚沾满了苍耳。这些带着倒刺的小精灵,倒比贺知章"不知细叶谁裁出"的柳叶更懂春风的秘密——它们分明是乘着风的马车,把春天缝进旅人的衣裳。

三、归途的暮色与诗行

夕阳给归途镀上金边时,手机弹出学生发来的消息:"老师,'王孙游兮不归'下一句是什么?"我望着天际线处渐次亮起的灯火,在对话框里写下:"春草年年绿,王孙归不归。"

暮色中的小区草坪上,自动喷灌系统正旋转着洒出水雾。那些被浇灌的草叶在橙黄路灯下闪烁,恍若孟浩然"青阳逼岁除"中跃动的光斑。突然明白古人为何总将春草与离愁并提——这看似柔弱的绿色,原是最坚韧的时间刻度。

归家后翻开《全唐诗》,油墨香里浮动着泥土的气息。窗台花盆中不知何时冒出的三叶草,正悄悄攀附上陶渊明诗集的书脊。这个春天,我们都在草色里读懂了某些亘古的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