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

——春日观燕记

三月的风裹着泥土的芬芳掠过屋檐时，那对燕子回来了。它们衔着新泥在梁上修补旧巢，尾羽如剪，划破晨光中浮动的尘埃，让我忽然想起刘禹锡那句"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"。

一、檐下重逢

清晨被"啾啾"声唤醒，推开窗便看见它们正在电线上梳羽。记得去年深秋它们南迁时，幼燕的翅膀才刚能覆盖我的掌心，如今归来已能利落地俯冲捕虫。母亲在厨房笑着说："燕子认路的本事比卫星导航还准。"

二、千年燕影

翻阅《乌衣巷》注释才知，东晋时王导、谢安两大家族屋檐下的燕子，原是权贵的装饰品。而今日地铁站口卖煎饼的摊主屋檐下，同样栖息着这样的精灵。历史长河里，显赫门第化作青史几行，唯有燕子年年穿越时空，将"朱雀桥边野草花"的意境撒向人间。

三、筑巢启示

观察它们用三百多趟往返才垒成的泥巢，想起自己总抱怨毕业论文修改繁琐。燕子不懂什么"工匠精神"，却把每根草茎都编织得错落有致。当雌燕开始孵卵时，雄燕会整日在稻田上空盘旋，像架不知疲倦的小型无人机。

黄昏时常看见它们并排立在晾衣绳上，橘红的夕照给羽毛镀上金边，仿佛从唐宋诗人的画卷里飞出来的意象。

四、生命的课

上周暴雨冲垮了巢穴一角，两只燕子急得在窗前翻飞。父亲用塑料板做了个防水屋檐，它们竟懂得叼来枯叶垫在下面。这场跨越物种的合作，让我想起《诗经》里"燕燕于飞，差池其羽"的句子——原来对家园的守护，早已写在基因里。

昨夜梦见自己变成燕子，掠过电子屏与古卷轴交织的时空。醒来时听见雏鸟破壳的细响，窗外的广玉兰正落下第一片花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