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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院百合花开时

庭院百合花开时

五月廿三 晴

晨起推窗,忽有暗香盈袖。抬眼望去,昨日犹含苞的几株百合竟一夜绽放,在青石栏边亭亭而立,洁白花瓣凝露带霜,恰似古词所咏"芳兰移取遍中林,余地何妨种玉簪"之景。取水壶细细浇灌时,想起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载"百合之根,以众瓣合成也",这聚合共生之意,倒与友人前日寄来的敦煌残卷中抄录的南北朝佚名诗"百合藏幽谷,双生共一枝"暗合。

百合诗词小记

午后翻检《全唐诗》,见王维《奉和圣制重阳节宰臣及群官上寿应制》中"百合献祥经岁稔,千春奉寿历年华"之句,方知唐代宫廷早已以百合为吉祥之物。继而寻得宋人陈傅良《兰花篇》"百合无端三尺高,绿荫深处红阑干",其描摹之态恰似我院中这丛太白百合。

暮色渐合时,西邻杜老先生拄杖而过,见吾赏花便笑道:"此花最宜月下观。"遂邀其入院共品新茶。老人家指着花影幢幢处吟诵:"记得晏几道《小山词》有'手捻香笺忆小莲,欲将遗恨倩谁传'之句,虽未直言百合,然其清寂风致何其相似。"语罢竟从袖中取出毛笔,就着石桌写下元代朱德润《题百合花图》残句:"玉簪错落金星灿,百合皎洁云裳开。"墨迹在昏黄灯光里如蝶翅颤动。

今夜枕畔香气不绝,恍见千年诗卷中无数百合摇曳生姿。自南北朝佚名诗人的幽谷百合,到唐代李峤"疏绮平波彻,窗明黛粉施"的宫苑玉英,再至清代纳兰性德"弱絮轻尘徒满眼,笙箫吹彻玉楼寒"的寂寥庭芳,这一脉清香竟贯穿二十四史。忽然懂得植物图谱所载"百合六月盛放"之期,实则是与华夏诗词节律暗合的天意。

最后以明代张丑《鉴古百一诗》作结:"百合花开小院深,月明帘外影沉沉。幽香不管离情苦,犹自风前露玉簪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