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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窗幽记·日记

小窗幽记·日记

壬寅年八月既望 晴

晨起推窗,见庭前桂子初绽,金粟缀枝,暗香浮動,恍若置身廣寒清虛之府。因憶及《小窗幽記》「清晨推窗,見白雲迷漫,芳草萋萋」之句,不覺莞爾。此等光景,非親歷者不能道其妙也。

午後書齋獨坐

展卷讀《陶庵夢憶》,張宗子言「人無癖不可與交,以其無深情也」,掩卷長思。余素愛蒐集古硯,雖非名品,然每得一方,必以松煙墨細細研磨,觀其發墨如油,聽其聲若輕雷,誠為人生至樂。今日偶得歙石小硯,背鐫「墨禪」二字,恰合陳繼儒「硯田無惡歲」之語,遂以澄心堂紙試墨,寫東坡〈寒食帖〉數行,筆意酣暢,竟忘晷刻之移。

暮色訪菊

日斜時分,攜杖至東籬。陶公「采菊東籬下」之境,今始得真切體會。菊叢中有白鷺倏然掠起,翼尖染金暉,宛若杜工部「一行白鷺上青天」之詩魂化現。歸途遇賣菱翁,購得鮮菱一籃,其殼紫而角銳,恰如《楚辭》「製芰荷以為衣」之芰荷,乃古人風雅遺跡。

夜燈品茗

更漏初響,瀹武夷巖茶。素瓷雪色,沫餑成皤,忽憶盧仝〈七碗茶詩〉「一碗喉吻潤,二碗破孤悶」之句。茶煙裊裊中,觀白日所拓「墨禪」硯銘,斑駁金石氣與茶香交融,頓生「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」之慨。案頭《小窗幽記》被晚風翻動,恰停卷十二「倩梅誘竹,請柏招松」一頁,似與日間所歷暗合。

是日也,晨嗅桂香,午得古硯,暮訪秋菊,夜品巖茶。雖無殊勝之事,然每刻皆與古人詩意相逢。陳眉公云「閉門即是深山」,信然!欲效板橋「難得糊塗」四字作日記結語,忽見窗紗竹影參差,恍若天然墨戲,遂擱筆靜觀。噫!天地本是大文章,何必更費筆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