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桥流水人家,忆江南春日记
三月廿八·微雨湿青檐
晨起推窗,檐角垂珠如帘。远处石拱桥畔,三两妇人执伞而过,蓝布衣衫倒映在碎银般的水面上,竟与杜荀鹤笔下"君到姑苏见,人家尽枕河"的景致重叠。我忽然想起昨日在旧书肆淘得《江南春词集》,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一片干枯的桃瓣。
午后的茶寮偶记
巷口的茶寮新焙了碧螺春,青瓷盏里浮沉着嫩芽,像极了王安石"春风又绿江南岸"的笔意。邻座老翁用吴侬软语说着乌篷船的故事,他布满皱纹的手比划着,仿佛要从那氤氲茶气里捞出半个盛唐。窗外卖花阿婆的竹篮里,白兰与栀子挨挤着,香气混着雨丝钻进木格窗棂。
暮色中的水墨长卷
掌灯时分踱至观前街,黛瓦上最后一缕天光正被暮色蚕食。酒旗斜挑处忽闻琵琶声,那轮指分明是白居易"弦弦掩抑声声思"的余韵。对岸画舫渐次亮起灯笼,倒影在河面拖出长长的金红色尾巴,恍若张若虚笔下"滟滟随波千万里"的春江。卖菱角的小舟划过,水纹将光影揉碎成满河星子。
归途见桥畔老柳新抽的绿丝,竟比清晨又长了几分。这江南的春天啊,总在你不经意时,把"日出江花红胜火"的绚烂,化入"润物细无声"的日常。明日该去虎丘看看了,据说唐寅当年醉卧的千人石畔,野桃正落得纷扬。
夜雨又至,瓦当叮咚如磬。忽然懂得韦庄为何说"画船听雨眠"是人生至味——这绵延千年的江南意象,原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烟火光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