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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净沙·秋思的黄昏独白

《天净沙·秋思》的黄昏独白

十月十九日 晴转凉

傍晚时分,我坐在老槐树下摊开日记本,笔尖悬在纸页上空,忽然不知该从何写起。西风卷着几片枯叶扫过石阶,发出簌簌的声响,竟与七百年前那位骑马走过荒道的游子听见的别无二致。

枯藤老树昏鸦

抬头望见院角那棵歪脖子枣树,虬枝上果然缠着枯死的紫藤。三两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归巢,在渐沉的天色里剪出焦墨般的影。忽然想起童年时祖母常说"寒鸦归巢早,明日霜必重",如今再无人为我凭此预测天气,唯见暮色将鸦群融成天地间最后的逗点。

小桥流水人家

邻家炊烟升起时,我沿着溪散步。那座明代石拱桥被夕阳镀得温润,桥下流水载着银杏叶向南漂去。对岸院落里飘来炒栗子的焦香,孩童举着风车奔跑笑闹,木窗透出的暖光将窗棂格切成橙黄的田字。这般安宁景象反教人心头涌起酸楚——世间温情皆在他人檐下,而我只是隔着河流的观望着。

古道西风瘦马的名句,原以为只是教科书里的文字游戏。直到去年深秋在陇西戈壁,看见赶驼人牵着牲口走向地平线,风沙扯着他们破旧的衣袍,才明白那九个字里压着怎样沉甸甸的人生。今夕风过庭除,竟带着同样的苍凉。

断肠人在天涯
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朋友发来都市霓虹璀璨的视频。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夕照,像无数把金色的匕首刺入天际。忽然觉得我们这代人比元朝游子更堪唏嘘——他们至少清楚故乡在何方,而我们挤在地铁人潮中,捧着拿铁穿行于写字楼,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无根的飘萍。

暮色完全笼罩小院时,我合上日记本。电子钟显示十九点整,冰箱运作声填补了鸦雀归巢后的寂静。忽然懂得为什么这首小令能穿越时空:枯藤老树是永恒的意象,而"断肠"二字,从来不只是古人的专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