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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——一个异乡人的雨夜独白

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

——一个异乡人的雨夜独白

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。雨水顺着老旧的屋檐滴落,在青石板上敲出“嗒、嗒”的声响,像极了故乡灶台间柴火迸裂的声音。

一、春韭

突然想起杜甫这句诗时,正盯着超市冷藏柜里蔫黄的韭菜。塑料包装上的水珠模糊了价签,就像此刻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。“夜雨剪春韭”——多美的画面啊,可我的剪刀只能裁开外卖包装袋。母亲总说春韭要带着露水割,嫩得能掐出水来,不像这些被冷链折磨得垂头丧气的菜叶。

二、黄粱

电饭煲跳闸的瞬间,蒸汽裹着米香扑在脸上。这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放学回家,总能看见炊烟从瓦缝间钻出来,铁锅里煮着新收的晚稻。“新炊间黄粱”的温暖,如今被量化成手机APP上“预计送达时间:28分钟”的冰冷数字。外卖单上的备注栏写着不要葱姜蒜,可从前母亲总会偷偷在我碗底埋两块腊肉。

三、夜雨

雨声渐密时,楼上传来小孩背诗的声音:君问归期未有期。突然意识到,我的乡愁就像这栋老房子的排水系统——表面看不出问题,但每到雨季,墙角就会渗出记忆的水痕。朋友圈里老家亲戚晒着香椿炒蛋,而我冰箱里过期三天的便当,正散发着某种隐喻的馊味。

雨水在空调外机上敲出变调的节奏,恍惚间竟像听见母亲在厨房剁饺子馅的声响。此刻才懂,那些古诗里轻描淡写的“夜雨”“春韭”“黄粱”,原都是带着痛感的乡愁密码。异乡的雨夜永远缺一味佐料,就像再好的电饭煲,也煮不出柴火灶里那份带着烟熏味的等待。
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