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篇散文600字左右:雨巷日记
十月廿三 微雨初歇
青石板路泛着幽光,像被时光打磨的墨玉。我撑着油纸伞走进这条深巷,伞沿滴落的雨水在脚下绽开细碎的花。墙头探出几枝残桂,湿漉漉的香气混着苔藓的清气,竟酿成一种奇异的陈香。巷子极静,唯闻檐角滴水叩击陶瓮的清音,恍若谁在暗处轻叩木鱼。
转角处忽现一扇朱漆斑驳的木门,铜环生着翠绿锈迹。门缝里逸出缕缕胡琴声,如泣如诉的《二泉映月》被雨丝缠绕着,时而清晰时而渺茫。有位白发老妪坐在门槛内拣豆,青花瓷碗里的红豆与绿豆渐渐分成两座小山。她抬头对我笑了笑,皱纹里漾着温润的水光。
暮色染窗
租住的阁楼方寸之地,木窗支起便是黑瓦连绵的屋顶。雨又淅沥起来,瓦当汇聚的水流在窗下织成透明珠帘。案头陶瓶里插着昨日拾得的芦花,毛茸茸的花穗在穿堂风里轻颤。墨砚中的宿墨被湿气润开,洇出松烟特有的青灰。忽然想起故乡此时该收霜柿了,母亲总会留几个在枝头馈赠鸟雀。
邻家孩童在背诵古诗:“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归。”稚嫩的嗓音穿透雨幕,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。它们扑棱棱掠过窗棂,翅尖扫落几滴积蓄的雨水,正落在摊开的《陶庵梦忆》扉页上,墨迹顿时化作洇开的墨梅。倒也不恼,反觉这意外颇得文人画意趣。
深夜雨止,云破处漏出半轮月。积水洼里倒映着疏星,恍若谁打翻了盛满珍珠的漆盘。忽闻巷中有笃笃脚步声渐近,应是晚归人提着灯笼走过。光影在板壁上游移,竟像皮影戏里翩跹的仕女。此刻万物俱寂,唯闻远处断续的梆子声,三更天了。
这样的雨夜宜饮温酒,宜读闲书,宜将白日所见所感付诸笔端。文字如雨滴汇聚成溪,在纸页间蜿蜒流淌。六百字竟不能尽兴,然日记本已写到末行。且枕雨声入眠,明朝或许能见檐下冰凌——天气预报说寒流将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