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小记

——古风散文摘抄偶得

晨起推窗，见檐角残雨犹滴，方知夜来微雨潜润。院中老梅已谢尽铅华，唯余三两青杏缀于枝头，小如豆蔻，藏于新叶之间，颇有"绿肥红瘦"之趣。

一、庭前拾韵

石阶苔痕新碧，踏之微凉沁履。忽忆少陵"润物细无声"句，方觉古人笔墨之妙。墙角野蔷薇初绽，薄瓣承露，颤颤若不胜衣。此景恰可入《幽梦影》："花之娇媚者，多不甚香；瓣之千层者，多不结实。"

二、书斋偶得

午后烹茶读《陶庵梦忆》，见张宗子写"林下漏月光，疏疏如残雪"，不禁掩卷。恰有风穿竹帘，案上薛涛笺微微浮动，其上墨痕犹带松烟香气。近来习字，总觉"竖"如老梅虬枝，"捺"似春水微澜，始信"字如其人"非虚言。

暮色渐合时，闻邻家童子诵《千字文》，清音琅琅。忽见流萤三五，自芭蕉叶底游出，明灭如星子坠地。此情此景，当录于《浮生六记》式的小品中。

三、夜阑小悟

灯下重读《小窗幽记》，陈眉公云："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，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，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。"今岁春将尽，方知岁月原是这般——

• 初时如青梅煮酒，烈而涩
• 继而若新焙龙井，甘且醇
• 终成隔夜残茶，淡中有真味

搁笔时，见月影西斜，花影爬过半页宣纸。忽闻更鼓三响，遂记此篇，聊作暮春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