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诗古朗月行李白》观月日记
十月十五日夜于江南小筑
今夜无云,天宇澄澈,一轮明月孤悬于墨色苍穹,清辉遍洒人间。我独坐窗前,不觉想起李太白那首家喻户晓的《古朗月行》,心中蓦然涌起一股跨越千年的共鸣。
“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”
读此句时,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。这哪里是诗?分明是李白用文字为我们留存的一幅童年速写。我的童年虽无白玉盘,却也曾将圆月视作天上最大的珍珠,或是被谁不慎踢上夜空的金色皮球。孩子的想象力总是如此珍贵而奇妙,他们用最质朴的比喻,为冰冷的天体注入温热的生命。太白此语,道尽了全天下孩童对世界最初、最纯真的好奇与命名,那是一种未经世俗沾染的、充满灵性的直观。
“又疑瑶台镜,飞在青云端”
诗人的想象更进一步,从静物飞升到了神话。瑶台,那是西王母的居所,是凡人无法触及的仙境。他将明月幻化为仙人梳妆的宝镜,高悬于九重天外。这寥寥数字,便为月亮披上了一层瑰丽而神秘的面纱。我凝视着窗外的月,试图看清上面的斑驳光影。在太白眼里,那或许是仙人活动的踪迹,是嫦娥与玉兔的身影。这种浪漫的臆想,让仰望星空的姿态,变成了一场与神话、与未知的对话。
然而,诗的后半段情绪陡然一转——“蟾蜍蚀圆影,大明夜已残”。昔日的“白玉盘”被蟾蜍所蚀,光芒黯淡。这何尝不是诗人对现实的一种隐喻?长大后的李白,看清了月亮的真实面貌,它并非完美无瑕的玉盘,上面也有阴影和坑洼。这更像他的人生写照,从年少时“仰天大笑出门去”的飞扬恣意,到后来目睹盛唐光华下的暗影与腐朽,理想如同明月被渐渐侵蚀。那份童真的欢乐,终究让位给了对世道昏聩的忧思与慨叹。
今月曾经照古人
我望着这轮明月,它曾照亮李白的巴蜀,照耀过他的长安,如今又静静地照在我的窗台。一千多年过去了,月亮本身并未改变,改变的是看月的人与心境。我们借助航天器,早已知道月亮只是一颗荒凉的星球,上面没有广寒宫,没有桂树,也没有捣药的玉兔。科学剥去了它神秘的外衣,却似乎也让它的诗意褪色了几分。
但李白的诗却像一道护符,为我们守护住了那份最初的浪漫。每当我们诵读《古朗月行》,我们便得以暂时忘却理性的认知,重新变回那个“不识月”的孩童,用最纯净的心眼去欣赏它的美,去相信那云端之上,或许真的有一面神奇的瑶台镜。
夜渐深,月华更浓。感谢太白,他用一首诗,为我们锁住了一整个童年的月光。这月光,皎洁如初,朗照千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