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古诗皮日休共度的秋日遐思日记
十月某日,晴,微风
今日霜降已过,秋意愈发浓了。窗外的梧桐叶已染上深浅不一的焦糖色,风一过,便有三两叶片旋转着飘落,静默地归于尘土。案头摊开的,正是那本早已翻旧了的《皮子文薮》。指尖抚过书页,墨香混着旧纸张特有的气味,仿佛将我带回了千年前的晚唐,与那位名唤皮日休的诗人,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秋日对话。
一、初识“闲气”与“狂生”
记得初识皮日休,是在中学的语文课本上,那首赫赫有名的《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》:“玉颗珊珊下月轮,殿前拾得露华新。至今不会天中事,应是嫦娥掷与人。”当时只觉得诗句清灵巧妙,充满浪漫的想象。后来才知,这位诗人的底色,远非一句“浪漫”可以概括。
他自称“闲气布衣”,又号“醉吟先生”,在其《文薮序》中直言不讳:“赋者,古诗之流也。伤前王太佚,作《忧赋》;虑民道难济,作《河桥赋》;念下情不达,作《霍山赋》……”他的文章,多是“上剥远非,下补近失”,心系天下,胸怀抱负。然而,他又有“醉士”之号,在其《酒中十咏》序中写道:“鹿门子性介而行独,于道无所全,于才无所全,于进无所趋,于退无所避……”这种看似矛盾的性格——既心怀强烈的入世之志与批判精神,又带有疏狂放达、寄情诗酒的出世情怀,构成了一个无比真实、血肉丰满的皮日休。读他的诗文,仿佛能看到一个耿介的文人在昏暗的晚唐风雨中,时而慷慨激昂,指斥时弊;时而低徊沉吟,寄情于杯酒与山水之间。
二、秋日里的共鸣
在这个同样的秋日,读他的《秋晚访李处士所居》,诗中云:“书阁鼠穿厨簏破,竹园霜后桔槔闲。儿童不许惊幽鸟,药草须教上俗山。”一种闲适而略带萧索的隐居生活图景跃然纸上。这与我此刻窗外的景致何其相似?虽无竹园药草,但那份秋日的宁静与淡淡的疏离感,是共通的。他的笔下,既有“金河秋半虏弦开,云外惊飞四散哀”的悲愤苍凉(《哀陇民》),也有“何事离君心,经春又一年”的细腻情思。
皮日休与陆龟蒙的唱和,更是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。他们并称“皮陆”,在苏州一带,秋风起时,或许也如我今日一般,观落叶,品新酒,然后将心中所感付诸唱和诗篇。他的《太湖诗》二十首,便是山水与哲思的完美融合,仿佛在用脚步丈量吴越大地的同时,也用文字叩问着天地与人生。这种将个人情感与自然、社会、历史深深交融的创作方式,不正是我们今日写作所追求的境界吗?日记,不也应记录所见之景,并深挖景致背后的所思所感吗?
三、思想的火光
皮日休最令我钦佩的,是他思想中的先锋性。他敢于推崇孟子,认为“孟子之功,人不必知之”,其目的乃在“救时补教”;他更在《原谤》中发出石破天惊之论:“后之王天下,有不为尧舜之行者,则民扼其吭,捽其首,辱而逐之,折而族之,不为甚矣!”这几乎是为民请命、肯定革命权利的先声。在千年之前的封建时代,这是何等大胆叛逆的思想!读至此处,常掩卷长思。日记不仅是记录风花雪月,更应是思考的阵地。皮日休将他的思考凝练成诗文,而我们,亦可在每日的记录中,锤炼自己的思想,保持精神的独立与清醒。
黄昏时分,合上书卷。夕阳的余晖为秋叶镀上了一层金边。皮日休的身影仿佛在历史的烟云中渐行渐远,但他留下的文字,却穿越了时空,在这个平凡的秋日,给予我无尽的慰藉与启迪。他让我明白,无论是作文还是日记,真诚与思考永远是第一位的。要敢于记录真实,抒写性灵,更要敢于面对时代,发出自己的声音,哪怕它微如萤火。
感谢这个秋日,感谢皮日休。愿我能常怀这份“闲气”,在这纷扰世间,保持观察,持续思考,并忠实地记录下生命的轨迹。